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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理性」不是本能,你的「理智」需要鍛鍊—《反智》

你的「理性」不是本能,你的「理智」需要鍛鍊—《反智》

Photo by Conscious Design on Unsplash

時間倒轉,回到學生時期的課堂上。

年老的國文老師拿著課本,說著:「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接著告訴我們,這意思是要我們不能全然相信書上所寫,不可盲從,但仔細想想,在過去的傳統教育體制培養之下,我們多數人不就是成了完全信書的產物嗎?

「不願說理的人是偏執,不會說理的人是愚蠢,不敢說理的人是奴隸。」但曾幾何時,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成了遠離「理」的生物。

魔鬼藏在細節裡

「過度簡化謬誤」成了運輸工具,乘載最毒的社會謠言及政治謊言,而隨之產生的社會成本可能高得驚人。

訴諸權威之謬誤—許多迷惑源自我們如何理解詞彙與概念。

在我們人類所有特徵裡,語文可能是最獨特和有力的了。人類興起之初,具備了是當的演化癖性與生理結構,讓我們能夠說話,而心智能力則可以將思想轉譯成文字。這些能力對於我們之所以為人,非常重要。然而,語文卻充滿了含糊與模稜兩可。

我們使用的字詞,含意非常豐富,當它們被說出來時,若欠缺前後文的脈絡,通常是不可能精確判定其意的。某些概念的含糊性質很常引發困惑,例如「專家」這個字眼,顯然就是如此。

我們通常會遵從專家的引導,來做判斷。譬如說,對於醫療問題,我們一般都會聽從醫師的建議。所謂「訴諸權威」(argument from authority)就是藉由公認的權威的支持,來合理化某項結論。但是,要假定某位專家沒有錯誤,有一個很嚴肅而且通常很難克服的問題。例如,政客可能是政策和民主制度方面的專家,但是他們的判斷性往往因為意識形態而差別極大。甚至連所謂「權威」本身可能都是有爭議的,因為「專家」其實是一個很含糊的名詞,譬如說,如果問題涉及道德上的兩難,那麼這裡所仰賴的專家,可能是一名教士或哲學家,而這兩者很可能會提出截然不同的建議。

即便在我們的醫學案例中,也有主觀性的空間,雖說信任醫師通常是合理的認定,但有些合格的醫師也會同意未經實證或是已被揭穿為無效的另類療法。(另類醫療業者倒是很懂得用專家的篤定口吻來說話,即使沒有證據支持他們的說法。)

至於大家公認的權威,也可能由於某方面的知識不足、偏見、不誠實、甚至是團體迷思,而誤導他人。單單憑據權威,經常是不牢靠的,尤其是在手邊的專業可能本來就有疑義的情況下,譬如說,經濟學家的預測往往相互衝突,即使他們都很有學問。

意識形態搞砸了我們的判斷力

「資訊不足,不再是導致大家對科學與技術議題,或是對政策及證據產生異議的原因」

意識形態的偏光鏡,對於我們如何把認知這個世界的影響之大,再怎麼強調都不為過,但是有人試圖把它量化。2013年,耶魯大學卡漢(Dan Kahan)和同僚做了一項很有名的實驗,向受測者提出一個中立問題,有關某種新護膚霜是否能減輕疹子。受測者拿到下面這樣的數據,然後問他們是不是認為新護膚霜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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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反智》)

單憑直覺,人們往往只會挑選最大的數字,使得許多不夠謹慎的受測者,以為新護膚霜是有效的。要做到更精細的分析,需要注意使用新護膚霜的病人總數,比沒有使用新護膚霜的病人的兩倍還要多。因此,要正確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檢查比率。

在使用組裡,大約75%(223/298)的病人皮膚獲得改善,但是25%(75/298)的病人變得更糟。在對照組裡,大約84%(107/128)的病人紅疹有起色,而16%(21/128)的病人情況惡化。經過這樣的分析,結論就會和許多人的直覺不符了:新護膚霜並沒有改善病人的紅疹。

受測者不曉得的是,研究人員心底還藏著一個比護膚霜更迫切的問題。受測者被秘密依照政治傾向,區分為保守派和自由派,就新護膚霜這個無關政治的中立問題來說,結果是:對很多受測者都相當困難,不分派別,59%的受測者答錯了。

而對於那些經證明具有數學洞察能力的受測者,研究人員又給出一道類似的問題,但這一回,問題涉及一個遊走在美國政治裂縫邊緣的主題:槍枝管制與犯罪。然後研究人員提出一張類似上述護膚霜的圖表,數據是隨機給的,有時候顯示槍枝管制能降低犯罪率,有時候則顯示會增加犯罪率。對於這個非常政治化的議題,提出的問題都是隨機分布於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間。

研究人員分析這些答案之後,奇特的結果出現了:數學洞察能力不再成為受測者表現如何的預測因子。當比率暗示槍枝管制能減少犯罪率時,自由派解答的效率高得驚人,但是碰到數據暗示相反結果時,他們的數學技巧就不見了,而他們往往也會答錯。更令人警惕的是,數學洞察能力較高的人,在碰到答案與他們意識形態一致時,答對的可能性更高。

卡漢的研究團隊毀滅了「資訊不足,是導致大家對科學與技術議題,或是對政策及證據產生異議的原因」這個想法。相反的,它顯示出,是意識形態動機搞砸了我們的推理能力。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身分保護認知identity-protective

「為了避免來自價值團體內的失調與不合,個人下意識的抗拒會威脅他們價值主張的事實資訊。」

卡漢的理論是,人往往具有「身分保護認知」(identity-protective)的傾向:「為了避免來自價值團體內的失調與不合,個人下意識的抗拒會威脅他們價值主張的事實資訊。」我們不會讓我們的信念與我們個人分開—某種程度上,就是讓信念來定義我們。因此,保護我們之所以成為我們的想法,以及保護我們與那些具有相同想法和世界觀的人的關係,就成為很重大的心理需求。

我們發覺,極難將自己的想法與自我概念加以區隔。於是,我們總是很固執的緊抓著剛愎自用的立場不放,而不願意去贊成相反的主張,因為害怕危及我們的身分認同。

我們都有一個傾向,喜歡窩在能反映我們自己的意見和意識形態的回聲室(或同溫層)裡,這一點,在情緒性的受測者身上極端明顯,不論是關於宗教信仰或政治信念。而這些,就是反智的行為。

隨著外在環境變化越來越快,我們習慣追求速度、勝過追求真實度,習於反應、而非反省,「理性並非本能,理智需要鍛鍊」,唯有識破這些種種迷惑人心的把戲,與似是而非的言論,才能找回分析思考的能力。

►本文摘自:天下文化《反智》,古倫姆斯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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