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Unknown author,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奇萊山雄巍衛伺,
砂婆礑溪水色清幽,
眺望永垂不朽的春秋,
學習的庭院,它叫做「吉野」。
永遠難忘,我的朋友!
聖潔之心如高山,
敬謹瞻望,
純淨之心在一片清流之中。
—〈吉野尋常高等小學校校歌〉
你知道臺灣曾經有個百分之百的日本村落嗎?
走訪花蓮時,充滿日本風情的吉安鄉慶修院算是必去景點,日式的木造建築以及88尊石雕佛像,漫步在庭院時彷彿置身於日本寺院內,是疫情時代下偽出國的好去處。但你知道慶修院所在的吉安鄉在二次大戰前是個百分之百的日本村落「吉野村」嗎?
受到日本「植民政策」的影響,明治四十三年(1910年)臺灣第一個官辦民營的移民村落在花蓮港廳(現為花蓮縣)成立,由於該村民大多來自於日本四國地區的德島縣吉野川沿岸,為解居民的思鄉之情,該村於大正元年(1911年)正式定名為「吉野村」。作為開發後山地區的前鋒,在這裡,所有建築物都是在1910年後才以日式風格建成,所有居民也必須都是取得許可的日本人才能遷入;不出數年,臺灣總督府在吉野村附近又成立了「豐田」跟「林田」兩個移民村,後山因此形成與漢人定居已久的西部城市截然不同的風景。
註:「植民政策」即為「殖民政策」。
1945年日本戰敗,在臺日人必須放棄夙夜經營的家園渡船遷回日本,這個曾經佇立在後山的日本村落也逐漸被臺灣人遺忘。雖然過往已有數篇學位論文以及專書研究吉野移民村,但最能真實呈現這個移民村落的一手資料,莫過於曾任吉野郵便局長、吉野村住民會會長的清水半平先生,依照自己在吉野村近35年的生活經驗及對吉野村的熱情所寫的《吉野村回顧錄》,而這本以日文所寫的回顧錄在2020年底翻譯成中文在臺灣出版,讓我們更可以從中發現已經被我們遺忘的舊時臺灣。
你知道台灣原住民族一開始只被分類成7族嗎?
身在今日的我們,如果沒有歷史或是人文學科的背景,又不喜歡聽長輩講古,常常會忽略因為時間演進,而在土地上所產生的變化。但其實這些重要的小事還是被記錄在各個角落,比如古蹟中、廟宇裡,還有前人的所留下來的字裡行間。
1911年,從花蓮南濱上岸來到臺灣的清水半平及一家八口,經歷了異族文化(原住民)、颱風、糧食短缺、毒蛇、疾病、水土不服等等難題的洗禮及考驗,好不容易在臺灣安居下來,其中的點點滴滴,都被他詳盡收錄在《吉野村回顧錄》中,而我們也可以從中認識1910年至1945年間的臺灣,許多有趣的變化都能在裡面找到,例如臺灣高山原住民族一開始只有7族、花蓮吉野村裡面曾經良馬成群,村民的消遣竟是賽馬、最早施作成功的內地種米是來自於吉野村,而不是磯永吉博士的蓬萊米,另外我們以為是貧苦的1930年代,交通及民生不甚方便的吉野村竟然每天晚上都有專車巴士接送居民們去看電影。這些都跟我過去所想像的臺灣大相逕庭,也不禁增進我想認識過去臺灣的更多慾望。
你知道吉野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嗎?
作為臺灣第一個官辦民營的移民村,過去臺灣總督府資料對吉野村有許多紀錄,也有許多臺灣史學者在學術上對吉野村有所著墨,不過對清水半平來說,吉野村是每天24小時生活的家鄉,所以《吉野村回顧錄》紀錄的不只有是生硬的數字跟政策,更詳盡道出了日治時期的常民生活史。
(花蓮港廳吉野村的日本人聚落。典藏者:國立中央圖書館臺灣分館。CC BY-NC 3.0 TW。發佈於《開放博物館》。)
讀完這本書後,我認為這本書更有價值的是附錄部分——裡面記錄了終戰之後這些過去的在臺日人以及他們的後代,如何以吉野村為中心,維繫自己與臺灣故土的連結。除了在日本各地組織各種吉野會,好聚集過去擁有革命情感的鄰居們維繫感情之外,吉野子弟們在1970年代後也不時的來臺旅遊,藉此走訪花蓮懷念昔日胼手胝足經營的沃土。
還記得2015年中因故沸沸揚揚的紀錄片《灣生回家》中受訪的爺爺奶奶們回到吉安鄉的激動情緒嗎?若是讀一遍《吉野村回顧錄》,試想著在物資缺乏的年代,懷念先人披荊斬棘荒蕪中開創出一片樂土的思鄉心情,便也能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