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canva圖庫
社會心理學家海德特探討以玩耍為主的童年逐漸沒落、以手機為主的童年抬頭的趨勢,並歸納出為什麼智慧型手機、社群媒體和大型科技,成為全世界青少年心理健康崩潰的主因。
兒童需要花大量時間面對面地玩耍,以利社交發展。但是我在第二章提到,十二年級學生中,表示「幾乎每天」與朋友相聚的比例,在二○○九年之後急遽下降。
你可以從下圖看出他們與朋友相聚時間下滑的細節,此圖出自一項針對美國不同年齡別如何使用時間所做的研究。下圖顯示,不同年齡層的受訪者每天花在朋友身上的平均時間。
毫不意外,最年輕的組別(十五至二十四歲)與朋友相聚的時間高於年紀較大的組別,可能是因為後者有工作或已婚之故。在二○○○年代初,兩者之間的差異非常顯著,後來逐漸縮小,並在二○一三年之後加速縮小。
二○二○年的數據是在新冠疫情爆發後收集彙整的,這解釋了為什麼兩個較年長組別的數據線在二○二○年出現彎曲。但最年輕組別在二○一九年的數據線並未彎得那麼大。
新冠限制措施上路的第一年所造成的降幅,和新冠爆發前一年就有的降幅比起來,並沒有比較大。二○二○年,我們開始提醒每個人保持社交距離,避免靠近任何「圈外」人,但 Z 世代一拿到生平第一支智慧手機後,就和他人保持社交距離。
每天與朋友相處的時間,不同的年齡組
▲每日與朋友相處的平均時間(以分鐘計)。只有最年輕的年齡組在 2020 年開始彙整數據前,出現大幅下降,這些數據是在新冠限制措施上路後才開始收集的。(資料來源:美國時間使用調查。)
當然,當時的青少年可能不認為他們會失去朋友,心想只是將友誼從現實世界轉移到 Instagram、Snapchat、線上電玩平台罷了,兩者不是一樣嗎?不一樣。
正如特溫格所指,花更多時間使用社群媒體的青少年較可能出現憂鬱症、焦慮症和其他心理疾病,而花更多時間與其他年輕人一起活動(例如參加團體運動或宗教社團)的青少年則擁有更健康的心理狀態。
這是有道理的。兒童需要面對面、同步進行、身體參與的體能遊戲。最健康的遊戲在戶外進行,偶爾會有具挑戰性的身體活動以及興奮刺激的冒險活動。
用手機與親密好友進行視訊通話也不錯,彷彿在老式的市內電話新增影像功能。反觀獨自待在臥室裡不停地滑著手機,瀏覽多到看不完的內容;或是與頻頻更換的隊友和陌生人一起打幾個小時的電玩;或是上傳自己的內容並等候其他同儕(或陌生人)點讚與評論。
相較於面對面玩耍,這些行為遠遠不是孩童需要的,因此不應被視為健康的青少年互動型式。
它們是占去大量時間的替代品,減少了青少年共處的時間。
▌ 智慧型手機瓜分了我們對生活的注意力
與朋友相聚的時間銳減,其實低估了童年大重塑對社交剝奪造成的衝擊程度。
即使青少年與朋友面對面相聚,以手機為主的童年也會破壞他們與朋友相聚的品質。
智慧手機太會瓜分我們的注意力,只要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一秒,許多人會自動中斷面對面談話,以免錯過重要的最新訊息。
我們通常不會打斷對方,請對方稍等一下;而是掏出手機,花點時間用手指在螢幕上點來點去,這會讓對方合理地認為她們沒有最新訊息來得重要。
當交談對象掏出手機,或只是把手機(甚至不是自己的手機)放在眼睛看得見的位置,社交互動的品質和親密感都會下降。以螢幕為主的數位設備從我們的口袋(手機)移到手腕(智慧手錶)、頭盔和眼鏡(虛擬實境),影響所及,我們全神貫注與他人社交的能力可能會進一步下降。
無論什麼年紀,被忽略都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
不妨想像自己是個青少年,正在努力尋找自己的定位與歸屬感時,遇到的每個人都會間接地告訴你:你沒有我手機上的人重要。
然後現在再想像自己是年幼的孩子。兒童雜誌《Highlights》在二○一四年針對六至十二歲的兒童進行了一項調查,結果六十二%受訪兒童表示,當他們想要與父母交談時,父母「經常會分心」。
當被問及他們父母分心的原因時,使用手機是最常見的答覆。父母知道他們虧待了孩子。
皮尤二○二○年的一項調查發現,六十八%的家長表示,當他們與孩子共處時,有時或經常會因手機而分心,這個比例在年輕和受過大學教育的家長中更高。
▌ 每段關係都顯得可有可無‧‧‧‧‧‧
童年大重塑摧毀了 Z 世代的社交生活,讓他們能與全世界的人保持連結,卻讓他們與周圍的人脫節。加拿大一位大學生寫給我的信正好說明了這現象:
Z 世代非常孤立。我們的友誼淺薄,浪漫關係也顯得可有可無,這些關係在很大程度上被社群媒體影響和支配。校園幾乎不存在社區感,這情況顯而易見。
很多時候,我提早進教室等著上課,發現教室已坐了三十多名學生,大家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智慧手機,整間教室靜悄悄,完全聽不到說話聲,害怕講話會被其他同學聽到。
這進一步加深了孤立感,削弱對自我的認同和自信心。我很清楚這點,因為我親身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