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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痛苦與悲傷將會不知不覺地消逝在歲月的流逝之中,任何難關與糾紛也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自然獲得解決。——川端康成《重逢》
那淩亂飄忽的線條,落定那牢不可破的情感意志。沒有比這更完美的想像了,對於愛情。在一條細線中、在一個移動的秒針中、在所有的歲月裡,在所有的那些時刻,用盡所有的時間去愛,未完待續。關於吳俞萱《交換愛人的肋骨—十週年紀念版》裡,潛藏的密語,你發現了嗎?
書名用透明貼紙貼在OPP袋上,書衣採不壓線的圓背設計,內封面和書衣的呼應對待,封底浮貼的字句「很用力擁抱的時候,我聽見你骨頭碎掉的聲音」,裸背攤平裝訂,全書沒有頁碼,篇名像一部串聯快速轉動的電影···。若是嚴格檢視一本書該有的長相,我只能說,一切設計都經過深思熟慮,一切邂逅相遇都是事先約定的。
在愛情裡,每個詩句都充滿疼痛感,詩人的心意毫不猶豫的直指前方,越過重重難過與險阻,只為到達想到達的地方。
吳俞萱正在她的詩裡表現疼痛藝術,文字裡充滿各種清晰而痛的身體意象。
在〈烏鴉〉中她寫道:
可是,我笑不出聲
看陽光死了,我就開始掉毛
我不忍心自己活下去
我不喜歡睜開眼
身體長成黑夜
在〈鏽與骨〉裡:
你說:來日我的行走
懂得了妳的行走
如果來日還在更遠的地方
我們的腳骨會一起散開
飄向那裡
在〈回家〉裡:
漂泊了多年,老的老
死的不能再死
我們一家四口終於團聚
我為他們剝殼
我們曾愛
荔枝的肉
滿手汁液流淌
還有在〈血污〉裡:
我年輕的戀人
滿手血污向我走來
為了與他相襯
我洗滾燙的熱水
把自己洗出皺褶
她每個語句都背負疼痛的歷史,一面迎接,一面面對,絕不閃躲的強大意志,或許是分離、或許是迷茫,旅途中遇上了叉路難以前行,此時的詩人不再溫柔,反倒顯得尖銳且戲謔。
戀人總是以互相傷害的方式來確認對方是否在乎自己。而傷害從沒有平靜的。
許了願,事物再也不是原先我們眼中清平單純的樣貌,他們開始沉重,背負我們愛戀時想佔有的不安。佔有是一切躁動的開始,當你開始認清楚時間和生命的本質,你會發現,彼此傷害的兩個人,原來我們感覺過同樣的疼痛。
也許,故事從來都沒有結局,它只是我們認定的一個或喜或悲的停留點,後面如何發展下去,我們無從知曉,我們滿足著自以為的結局,心安理得,是好是壞都接受了,卻忘了所謂的結局,只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
一生經歷一次的青春,目的只是聽一次花開的聲音,看一次花落的寂然,然後散場。
本文作者 春花豆腐捲,隱身在巷弄的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