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21年,Mangasick便在大塊文化的邀約下,接任《柘植義春漫畫集:螺旋式、李先生一家》的作品選錄顧問一職;2022年,大塊文化又攜手Mangasick,帶來令人振奮的消息──《無能之人》、《枯野之宿、窗邊的手》等兩本單書、一本套書,將在中文讀者眼前展露!2022年10月之始,前導的散文攝影作品《貧困旅行記》,也在各書中搶先出線,並出現在本次《漫漶》的展覽中。
機會難得,在《漫漶》出生的時節來訪,想聽聽老B和黃尖的出版故事。
以下問題,開根好提問、回答標註紫色,Mangasick搭檔黃廷玉為「老B」,黃鴻硯為「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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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完義春,想聽聽Mangasick的大事件:11月是貴店重大出版物《漫漶》的誕生月份;將「一個入口」作為出書核心,選書過程中有非常多無論是作者、或是印刷品質的要求取捨,請問最終完成的「漫漶」,想創造怎樣的未來?
老B:書是這樣的存在──最後就是要到讀者手上,從「創作者」到「讀者」。一本書的完成,如果沒有讀者,這本書幾乎就等於不存在。
我們會出版這本書的主要原因是因為,ガロ系的漫畫幾乎沒有在台灣出版,所以對於台灣的讀者來說,ガロ這個概念根本不存在。
出版《漫漶》對我們最重要的意義,就是做為入口也好,不管怎樣,總之就是想把ガロ系的作品展現,告訴大家漫畫不是只有《週刊少年Jump》、《週刊少年Magazine》或是《週刊少年Sunday》,也不是只有角川,這些漫畫也非常好看!我覺得主要是非常希望可以讓讀者明白這一點。
另外,我相信《漫漶》能帶給創作者很多的啟發,GARO系的世界對讀者和對創作者都會帶來很強的刺激吧,因此我們才會一直推廣。
黃尖:我接著講後半段。我覺得至少在我們開店的前十年間,即便我們推廣、販賣這些書,大家也不知道這些漫畫的故事;大家知道的是,這個畫風也可以畫漫畫,僅此而已。
《漫漶》出來以後,想傳述這些被推崇的漫畫,不單單是因為畫,它是一個漫畫跟故事的綜合體,因而被推崇。會希望不管是創作者或是讀者,都可以知道我們講的另類是什麼。
老B:我們講的另類,說的不是偏風的東西,不是「小眾」而已。
黃尖:就是,不是挑釁就結束。《漫漶》底下有幾個,比如「蛭子能收」那種挑釁;它針對的對象非常清楚。
老B:不是只有圖像上的挑釁而已。其實它劇情上的諷刺和挑釁,能量更強。
黃尖:我自己前幾年難免會擔心,大家會想「我把它畫得如此這般,這樣就是另類。」
回看ガロ以前的編輯部,雖然他們或許看起來很怪,但他們也一直在講這件事──不是看起來很怪就OK、結束了。
不是「怪就等於完成」,你要交出一個完成的、一個給讀者看的東西。
也就是說,ガロ是面向讀者的,並沒有逃避面對讀者這件事。
老B:在劇情面的經營,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就像你看義春,覺得劇情很好讀。這些漫畫並不是那麼難懂的;當然其中也是有晦澀的存在,但這份晦澀並不是內容最標榜的東西,他們沒有「故意要讓人看不懂」。
在台灣大家會覺得「小眾、另類」,就是等於「文青」。我超討厭文青這兩個字。
如果看我們出版的《漫漶》,你就會知道,根本不是這樣;這些漫畫是很好讀的。
《漫漶:日本另類漫畫選輯》,Mangasick 編選、翻譯、出版;〈普通人們〉,蛭子能收 作
我覺得剛剛講的很有趣也很好玩,就是「你看喔!也有這樣的漫畫存在;你以前沒看到,不代表它不存在,現在就讓你們看看!」
剛剛有提到ガロ系這個概念。聽聞「青林工藝舍」在這次出版扮演要角,機會難得,請問您們能否說明它們的關聯和意思呢?
老B:ガロ系的出現,是在日本二戰後經濟開始復甦的時期。日本當時要從百業待舉的廢墟當中復甦起來,社會對很多事物都開始有了追求的動能。
當和平的的時代終於來臨,人們除了溫飽以外,就會非常需要娛樂的刺激。那個時候發明的東西不多,所以人們比較容易取得的,當然就還是漫畫、戲劇等等的東西。我們之前有做過一個青林工藝舍簡史的ZINE,創辦ガロ的編輯長「長井勝一」,他說他當時到戰後的市場去看,到處都是盜印的漫畫、紙本跟拼裝的書,這些東西遍布了整個市場,而且很多人在買。戰爭剛剛結束,人們才剛安下心來,可以有一些消遣;站在一片那樣全部都在賣盜印的市場當中,長井覺得:「咦!我可以來做這個!」
《漫漶》的後記當中也有提到;ガロ創社的時候,最早招募的創作者要求是:一定要畫很有趣的東西──要有開創性、要有實驗性,這算是他們雜誌創辦的初衷。
黃尖:他們應該是最早特地寫文章,以及最早用這種想法和編輯方針出刊的雜誌。其他人可能就是想要這類東西,等待創作者投稿。就是「我要有趣的東西、你投稿我來刊。」沒有公開發表召集文章。
老B:ガロ雜誌是有呼籲說,我們想要好玩、創新、實驗,於是跟大家比較不一樣的創作者,會集中到ガロ。
黃尖:久而久之,大家要畫不一樣的東西就會去ガロ,所以他們才會漸漸變成一個大本營。
《漫漶》的臉書活動頁面上,提到「對漫畫有愛的人,就會來到這裡。」並提到幾位受這些前輩漫畫家影響的後輩,不曉得能不能舉幾個近年的漫畫家為例?
黃尖:淺野一二○註一應該是在NHK由浦澤直樹主持的《漫勉》註二節目中,有特別明說,但我記得不是很詳細。淺野說他讀義春的作品大受震驚──原來背景可以這樣用。他從義春的系統裡面感受到,背景的深度原來可以被運用到這種程度。
雖然淺野一二○是用比較數位的方式處理漫畫,但是他的創作稠密度,跟現在一般的漫畫有很大的差別。他自己有說真的是對義春漫畫有很深刻的印象,甚至也有繼承他的方向;但是淺野並沒有模仿義春的筆觸。
他有用他自己的方式消化後再創作。
黃尖:對對對。「原來背景可以這樣用」、「我要怎麼利用這個背景密度」,跟「我要怎麼運用這個背景」,實際上淺野都有去特別思索、處理。
老B:有一種說法是說「這個東西是畫漫畫的人看的漫畫」、這個東西是「做電影的人看的電影」,我覺得ガロ系對我而言,是畫漫畫的人會看的漫畫。ガロ系在日本並沒有多冷門,只要你去神保町註三,隨便一間漫畫或次文化主題的書店,一定都會看到ガロ系的漫畫;如果有志要畫漫畫,你也一定會接觸到它。
大家都覺得日本的漫畫是世界級的國業,受眾人口超級多,地基紮得很深;可是ガロ系在這個地基中真的是不可忽視的一塊。與其要說誰誰誰一定是受到ガロ或是柘植義春的影響,不如說日本漫畫圈本身就存在這樣的一塊根源。
比方剛剛舉的淺野一二○,雖然他是一個如此廣為大眾所知的漫畫家,但是去爬梳他的漫畫經驗,ガロ系這個名字一樣會被講出來。我覺得我們想講的,比較是這個部分。
有愛有興趣,循著溪流去走,自然而然就會到那個地方的感覺耶。
*註一:淺野一二○,日本漫畫〈晚安,布布〉系列的作者。
*註二:主訪淺野一二○的《漫勉》集數如下,有興趣的讀者可以進一步搜尋語言的翻譯以及完整集數(約50分鐘)。
*註三:神保町,東京的書香聖地。
感謝諸位讀者陪伴我們一起走到最終章,期望在閱讀和創作的路上,大家都能找到心中的洪流,擁抱並支持自己前進!
►相關書籍:
《漫漶:日本另類漫畫選輯》,Mangasick 編選、翻譯、出版。
大塊文化《柘植義春漫畫集:螺旋式+紅花》【套書】,柘植義春 著。
大塊文化《柘植義春漫畫集:枯野之宿+無能之人【套書】》,柘植義春 著。
大塊文化《貧困旅行記》,柘植義春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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