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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御覽祕藏,宮庭禁忌寶典──《新編御製天元玉曆祥異賦》

天子御覽祕藏,宮庭禁忌寶典──《新編御製天元玉曆祥異賦》

來源:Canva 圖庫

一本書了解中國千年的天文與星象學,蒐羅從晉至明,歷代典籍如何詮釋天文現象,加以趨吉避凶。明清兩代列為禁書,二十一世紀重新問世,新復刻國家圖書館珍藏手抄本,中文世界首度出版

撰寫這篇總序之際,手邊新聞頭版皆以大版面報導「日環食天文奇景」,標題若非「上帝的金戒指」就是「全民追日」、「全臺瘋看」,且說是「百年難見、此生無憾」。這樣聳動的報導過往並不常見,而全部追日、觀日的過程,按照預測皆可以事先規畫,並如期觀看到天上奇景。外島最早能見的金門,在兩點四十四分初蝕,環食終在四點十一分左右;臺灣本島則在雲林、嘉義北回歸線一帶,水林鄉、古坑鄉或嘉義市俱有,初虧在兩點四十九分、環食在四點十三分,直到五點二十五分才復圓。如何預測時間、地點,古代責在欽天監,現代則是政府單位與學術機構,如天文臺、中研院天文研究所等。面對平常難得一見的景象,古今都同樣感到好奇。

▌難得一見的天文奇景,在古代卻會引發「政治效應」

日蝕現象自古有之,在大塊文化新編的《御製天元玉曆祥異賦》星占彩繪集內,「日蝕變異」中前兩目就是初蝕之象,圖像精美,別具古風。不過,古時與今日不同之處,差異僅在觀看的心態:古代皇帝關注星象重在政治效應,認為日蝕即象徵宰相專權、夷狄兵至;而當代的報導則純屬科學事件,已經罕見政治聯想。所以明初御製的《天元玉曆祥異賦》,結合科技與政治於一,可視為古代星占學的歷史遺跡。在歷史上,這套書的問世卻歷經曲折:最早只限於宮禁內研習,而後限於朝中侍臣閱讀,近代則納入書庫置諸高閣,直到被科技史學者重新發現。當初我受邀這套書的出版計畫,認為不應僅限於科技、人文學界,應當讓有興趣者都能一窺其祕。問題是明代流傳至今的《天元玉曆祥異賦》版本既多且雜,如何才能方便現代人使用?首需解決其中存在的版本問題。

▌一本古代天文學專著的問世,仍有難題必須解決

這套星占書關繫了古中國的科技文明,而中外學界已經累積了不少有關古代天文學的專著,具有一定的基礎;而針對《天元玉曆祥異賦》作專門研究的,早期有學者馮錦榮,近期則有日本學者佐佐木聰。透過他們的研究知悉,各地圖書館收藏約四十餘部,大多屬於精鈔傳錄本,各種版本略有不同,可以大致分為三類:無圖無注本、無圖有注本及有圖有注本。其中最精采的應屬第三種彩繪本。比對曾見過的三部彩繪本後,我發現各有優點,差異則在每占的細目排序,三本都不一樣,原因為何實在讓人費解!而一致處就是都標榜「朱文公曰」,對此馮錦榮指出,「朱文公」為朱子學派自然學者集團,而非朱子本人;但眞相為何?又,占目排序何以不符書前總目的門類?為了解開這個疑惑,決定詳加比對三種版本,並重新界定三類:「無圖無注本」如美國國會圖書館藏內府本,只有天文賦的白文,故可稱「賦體本」或「白文本」;其次則是「無圖有注本」,國家圖書館所藏版本,題為明人詹斌所編,書名略有小異,改為《天元玉曆璇璣經諸占正集》,因為將賦文割裂作為綱目,可稱為「綱目體本」,這個版本的珍貴之處,就是保存了七個賦名,對照淸人葉德輝所見的《天元玉曆璇璣賦》,均屬明淸流傳的版本,書名雖小異而七個賦名完全相同。將彩繪本比對「無圖無注本」與「無圖有注本」後就可確定所謂「朱文公曰」乃襲用賦文,將綱目對照賦體版本,前後語句連貫一氣。據此可以重編混亂的占目,並確定其中有部分占目為後人附加上去的,這樣就解決了第一個難題。

第二個問題就是使用賦體取意何人?馮錦榮的研究指出元人岳熙載的《天文精義賦》最為關鍵,國圖館藏就有五卷本,比對後發現並非直接襲用。岳熙載一家世傳天文之職,他既熟悉歷代占書與史志所載,就將條列的占目、條文改為賦體,既方便將引注作為用典,且語句整齊便於記誦。故七篇賦乃仿用這種賦體。雖則不確定作者何人,但編成時間應在明初,因為書名稱作《天元玉曆祥異賦》,「天元」兩字正是遵循創業既需改元、奉正朔之意。這部星占書能公開的關鍵人物則是明仁宗,在登基時頒示/賜侍臣,馮錦榮認為這是仿效宋仁宗慶賀生皇子之宴的故事,而宋仁宗所頒示的《寶元天人祥異書》,國圖也藏有傳錄本,詳加比對兩部皇家星占類書後,發現彼此之間互有異同:相同的部分為皆採用「上圖下文」形制,連繪圖的構想也被襲用;差異則在引注資料與文體運用,明初編書群既多引用《宋志》,且檃括注文改作賦體。後出轉精,可見彩繪本已從「有圖有注本」變為「有圖有注有文」之本。而將三種彩繪本比對白文本與賦體本後,發現增多約百餘目的「雲氣犯星」,這些既未見於總目門類、也未分細類,故判斷這一部分為後來增補的,其材料乃襲用、改編自《寶元本》;但分類方式則有不同,宋人將二十八宿獨立為一個門類並列在前面,明初編書群則將中宮三垣(紫微、太微、天市)列在最前,並將二十八宿按四象分入東、北、西、南四宮中。解開這個難解之謎後,就可為了方便閱讀,重新編纂適合讀者的新編本。

為了便於大眾理解,本次採用了國家圖書館藏《御製天元玉曆祥異賦》明朱絲欄精鈔彩繪本進行新編。國家圖書館、美國國會圖書館順應數位典藏的潮流,認知到珍藏古籍乃為社會公器,建檔供民眾於網路閱覽;但這種大部頭星占類書民眾上網閱覽仍多不便,且比對眾多版本的苦工夫應由出版社來承擔。故新編本凡有五大特色:先選擇版本:彩繪本繪圖既精美,分量也較多,乃明人的集大成之作,這一明朱絲欄精鈔彩繪本可當之無愧;其二釐淸眞相:彩繪本首條依例均歸於「朱文公」名下,推測當時應有不得已的苦衷!經比對白文本、賦體本後有助於釐淸占目序,並明確標明七篇賦名,可據以恢復原貌;三則調整編次:彩繪本的占目編次既不符總目門類,且有前後失序不便閱讀的現象,因此先比對三種不同的彩繪本後,也對照內府本、詹斌本,就可以將占目順序重新復原,也確定其附加的部分;其四保存原圖:在太空攝影的技術出現前,古星占學為了辨識天象必有「圖」為據,故比較古今圖象/像就可發現,其中既遺存了古代的科技文明,且繪圖猶存古風可作藝術觀,故原有、新增的悉數保留,以便合觀;最後則是酌增門類。凡模糊不明的都設法標明,在大門類下再細分小類。彩繪本原來僅供行家參閱,雖欠缺小類仍不會妨礙閱覽,但公眾讀物講究淸晰易讀,就像「雲氣犯星」部分若無細類則嫌含混,既需參酌宋人的《寶元》本,也參考天文學者整理的星官體系,始能按類標明方便査閱。

▌天象的「常」與「非常」,了解千年的天文與星象學

明初太祖喜觀天象,且敕令臣屬編輯占星書稱為「存心錄」,即視天象變異為後代帝王的鑑戒,故占星術始終作為皇家的禁祕讀物。但因明仁宗的一念之「仁」,才使《天元玉曆祥異賦》脫離宮禁御覽,在士大夫圈得以漸次公開;在當代則屬公共資產,既非敬思殿珍藏的祕本,也不再列入《四庫》的禁書存目。而在五四新文化的衝擊下,雖一度被視為舊事物,但科技史學者則掘發其古代科技文明的價値。當今社會既是多元而開放,故亟需重新定位其價値及意義,開放科技、人文及藝術學界盍興乎來,都可共同研究發掘其祕。故這種古典的星占類書存世既久,既可從現代科技肯定古人的觀星經驗,也宜從東方主義體驗東方之祕,認可其中含藏的民族思維:常與非常,天行有常即不占。大家仍會成為追日族。既有「常」就有「非常」:變異性、非經驗性,如此方為整全的宇宙觀,故選在此時公開面世,期使東西合觀、古今交流,這何嘗不是一個轉變的大好契機!


本文摘自 大塊文化《新編御製天元玉曆祥異賦》總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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