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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納,你站啊:交通順暢也要站在那疏導交通!

萊納,你站啊:交通順暢也要站在那疏導交通!

如果你問基層員警最沒有意義的勤務是什麼,交整崗勤務一定是前三名。

剛到派出所時,我不知道交整崗勤務該做什麼,但班表已經排定我明天要站交整崗。我想既然排了崗位,應該是因為號誌不管用,才要排交整崗吧。不過,我也請教了學長。「學長,這個交整崗有什麼要注意的事嗎?」

「嗯,沒有啊?什麼都不用做,跟著號誌吹哨子就好。」
「如果要說有什麼要注意的,就注意閃車吧。那個路口很小,但交通組說一定要站路中,之前阿緯才被撞過。」

但我仍有疑惑,於是我又問:「如果沒有特別需要疏導,為什麼要排交整崗啊?」

「因為長官說要啊。以前是沒這個崗的,但後來有長官說『別所有兩個交整崗,怎麼你們只有一個?這樣勤務不公。』就多出這個崗了。」

等我到了現場,我才發現這個勤務比我想像中還麻煩。並不是遇到什麼障礙──因為我就是那個最大的障礙。雖然車多,但號誌依然可以有效引導車流,並不會塞住路口。就算警察沒有任何動作,民眾還是會按照號誌指示行動。

這個地方,唯一不需要的就是警察了。感覺空虛的我,開始思考有沒有自己能夠做的事情。也許我應該去前面路段看看,那邊的臨停車輛會影響交通,把他們趕走,可以讓車流稍微加速。

乖乖站好,交通順暢才不是重點呢

「洞夭,你的位置在哪?怎麼離開崗位?立即返崗。」

我回到原先的路口,看到督察組巡官冷漠地看著我。

「你怎麼擅離崗位?」
「報告長官,我發現前面的停車會影響交通。」
「那不關你的事啊?你的工作就是站在這裡疏導。有事情,要叫其他人去。」

但我剛剛做的事,應該有助於這個路口的交通順暢啊?

「交通組的計畫就是要站在定點。你沒站在這裡,就是違反規定。」

看來,這裡有站警察,比交通順不順暢還重要啊。兩個小時過去,我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無能,但總算結束了,當我疲憊的回到派出所時,值班把我攔下來。

「有民眾檢舉你的哨音太吵,你等等要打回報。」

唉,感覺民眾真的對我們站在那邊感到很困擾。有了上次的經驗,下禮拜站另一個崗位時,我便稍微收斂一點,只有在車流太慢時,才會吹哨音催促。我心想,這次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但這次換一個交通組巡官把我叫過去。

「你為什麼不吹哨?」
「報告長官,我在需要的時候有吹哨音。」
「你要一直吹哨、一直比手勢,這樣才叫認真執勤!」

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但我不敢反駁他。

「還有你怎麼站在那邊?」他看著我剛剛站的地方。
「因為站這邊,比較容易攔阻違規,也可以看到南北向的車流量。」
「那不是我們規定的點,你要站在那家機車行前面。」
「那個點……會看不到這個方向的車流……
「規定站哪,就是要站哪。」

所以這個勤務的用途不是交通疏導,只是要我站在長官規定的點,讓他們督勤?

為什麼交整崗效果有限?

交整崗沒什麼用,這是幾乎所有警察都知道的事,很多長官也知道。 如果真的想保持道路暢通,應該用類似固定路段巡邏的勤務方式,讓員警沿著路段確認路況,比起死板的站在路口更有用。然而,長官還是希望員警站在一個定點,這樣他們督勤最方便。雖然指揮沒有任何幫助,但督勤時,長官還是會要求你比手勢指揮,這樣才叫「認真服勤」。那,為什麼站交整崗的效果有限呢?

第一個現實:警察是沒辦法掌控路口的
目前交通號誌系統都由交通控制中心運作,為保持整個路段的號誌連鎖,原則上禁止現場員警手動操作。除非是一些特殊路口,或有特種警衛勤務,會要求沿線操作為綠燈,讓那些大人物快速通過,不然員警手動操作,並無太大幫助。近幾年科技進步飛快,交通主管機關都能直接監看路口狀況,並即時調整號誌,而且現在的交通號誌都有經過科學化的管理與營運,計算出最有效率的控制時間。員警任意操作,反而會導致交通大亂。

第二個現實:警察根本不懂交通管理
以訓練未來基層員警為大宗的警專行政警察科,因為業務範圍太廣,只有兩門科目與交通有關:「交通法規與實務」、「交通事故處理」。很多員警可能連手勢的意義都不知道,只知道「長官要我多指揮,我就多比幾下手勢」。交通工程的設計涵義、路口車流的規劃,都比不上長官的指令。就算是交通業務單位的承辦人,也沒有相關的專業知識或培訓。若要比較交通專業學識,警察可能還不如一般大學的交通相關科系。

第三個現實:交整崗對疏導交通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國內外研究都顯示尖峰時刻的高交通流量,無論是何種守望都沒有明顯成效。 其實這不需要專業知識,也可以理解。都已經塞車了,你再讓一個警察站在馬路中間,怎麼可能讓交通更順暢?我看過更多的例子,是長官一直增加崗位,結果交通反而更混亂,甚至還會有警察指揮失誤,造成車禍。排一個占用警力又沒有用途的交整崗勤務,到底有什麼用呢?這應該是很多基層員警心中的不解之謎。

每一次,我站在路口,聽到無線電裡同事四處奔波,要求支援,值班只能回一句:「沒人啦。」可是卻還有一個人站在這邊數車子,內心都會感到萬般空虛。

本文摘自寶瓶文化《活得像個穿制服的人》,王惀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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