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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單親故事集」版主最真摯的呼告:婚姻,不再是成家的唯一途徑;一個家,可以有很多樣貌。
曾經,我以為「志願單親」是走頭無路後的備案。後來才發現,這是對女性最友善、最優質的方案。
▌ 不婚不生,幸福一生
「看你提及想要生一個小孩,坦白說我還沒想清楚,以你的年齡來看,你已經沒有猶豫的本錢,我不想要你因為我,耽誤了人生的願望。」
在美國的文化中,尤其大都市的男性,多數並不想要小孩,即便結了婚,整體的觀念仍是「婚育脫鉤」,跟亞洲人普遍認為「結婚即是生育的前奏」很不一樣。
這位男性對我的回覆,其實很貼心也很負責,畢竟有些渣男會先給伴侶一個美好的願景,謊騙彼此生育目標一致,以換取交往的機會,最後,一年年拖過伴侶的最佳生育時機,這才真的是耽誤了對方。因為這樣,即使看到對方在約會軟體上標示著「想要小孩」,我也不會貿然相信,畢竟這不一定反應他內心真實的想望,這樣的陷阱,讓我在尋找伴侶的路上愈來愈不安。
在與對象見面時,一方面如同彼此的面試官般,要確保對方符合自己的條件清單,另一方面要像偵探般,從初次見面的表象,揣摩出對方深層的意圖。
於是,即使我邂逅的人愈來愈多,壓力卻沒有因而減輕。
這也是男女交往的弔詭之處,如果在適合生育的年齡,卻沒遇到目標一致的男性,不只會讓人十分焦慮,出去約會的時候,腦海裡還要不停地為對象打分數:他是不是個當爸的料?收入夠不夠養小孩?他想不想要小孩?會不會疼愛小孩?
在種種的考量之下,背負著與時間賽跑的壓力,早已讓人無法自在地享受約會的過程。
美國男性不想要小孩的原因有很多,有些人的觀念如台灣近期流行起來的口號一樣:不婚不生,幸福一生。
他們考慮的是人身自由度、長遠的育兒責任、經濟壓力與職場發展等層面。也有些人覺得從世界的發展走向來看,人類的壓力只會愈來愈大,下一代也只會愈來愈辛苦,所以生小孩,其實只是讓孩子生來受苦罷了。
我就遇過兩個頂級名校畢業的男性,長年為焦慮與憂鬱所苦,因此他們基於「優生學」的考量,不希望把心理健康上的遺傳風險傳給下一代。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文化差異,畢竟以台灣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念來看,優生學的考量大多跟智商有關,無論如何都要把聰明的基因留下來。
但我遇見的這兩個美國男性,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價值觀,他們不想要小孩的考量,不也是在用另一種方式為這個社會負責嗎?
▌ 志願單親的自我質疑
我不得不尊敬那些對象的坦承,同時也理解,找一個志同道合且想要小孩的伴侶,有多麼困難。這時,我的閨密給了我一個跳脫框架的提議:
「你有經濟能力,又那麼喜歡小孩,真的可以自己生養,再另外找保母幫忙帶小孩就好了。自己養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但不代表做不到,也不一定會比雙親家庭來得辛苦。」
只可惜當時的我,即便相信她的洞見,卻仍無法想像單親育兒,腦中充滿自我質疑:
「小孩沒有爸爸,對他們是不是傷害?」
「許多年輕爸媽連一個小孩都照顧不來了,有些甚至因為小孩影響他們的婚姻,可見這個挑戰有多大,而我才一個人,怎麼可能有辦法?」
「我的同溫層一定支持我,但同溫層外面的聲音呢?」
「我的父母很傳統,連我大學還沒畢業就鼓勵我嫁人了,我怎麼有心力再處理更多的情緒包袱呢?」
「我只有單份薪水,如果有小孩就會買不起房子,但買房也是我的夢想啊。」
當時,我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前人、榜樣,讓我看到這條路是可行的。
理想的美好是陷阱,而現實能讓單親媽媽一不小心就陷入貧窮,育兒不是浪漫的童話故事,無論是薪水、時間還是體力,我都只有一份,如果要做一個對自己和孩子都負責的人,就不能輕易踏上這條路,這是工作上擅長風險管理的我,承擔不起的重量。
▌ 離過婚的「前輩們」
多年後的我,終於做足了功課,發現所有的疑慮都有解決的方案,信心十足地踏上「志願單親」這條路。有趣的是,人妻朋友們在聽到我如此不俗的選擇後,開始一個一個告訴我:
「如果我有你的經濟能力,也會不結婚自己生。」
「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也要像你一樣,不結婚自己生。」
「年輕時,想要找個伴度過風風雨雨,現在才知,風雨都是另一半帶來的。」
在育兒導致身心呈現喪屍狀態時,我仍會羨慕那些有神隊友的人。但曾經離過婚才變成志願單親媽媽的前輩們,總會跳出來鼓勵我:「你以為單親帶小孩很辛苦,其實『偽單親,還要跟男方情緒糾葛的人』更是辛苦。」
這些離過婚的前輩,以過來人的經驗,分享多年來因孩子監護權搞到心力交瘁的過程,不僅要花上一大筆費用,更需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在律師和法庭間奔走,種種原因,讓他們即使後來想再擴張家庭,也選擇踏上「志願單親」這條路。在她們的經驗裡,兩個人不一定比較輕鬆,反而因為選擇自己生育,避掉雙方爭吵的可能性,讓孩子獲得更好的家庭環境。
婚姻教會了她們一些外人見不到的事,而在「志願單親」這條路上大大鼓勵我的,恰恰就是這些在婚姻中吃過苦的人。
▌ 我的志願單親小家庭
我和我家兩個寶貝的小家庭,沒有爭吵只有笑聲不斷,雖然在他們「歡」的時候,還是會崩潰不已,但多數的時間裡,他們是眷顧我的天使。我一直相信,先把自己的家庭組好,只要自己幸福了,自然會吸引幸福上門來。
一個朋友問我:「你會為了展現女權平等,選擇終生不婚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最終能找到相知相惜的人生伴侶,有沒有那張紙,對我而言並不重要,「真實的相伴」才是最重要的。
選擇志願單親,是不想為了生小孩匆忙踏進婚姻,畢竟如果不合還要分開,這個結果對誰都不好。
既然是人生伴侶,顧名思義就是要牽手度過一生的人,當然值得我們花時間慢慢找尋。
如今,我的小家庭已經完整了,如果未來認識了一個能為這個家庭加分的人,歡迎他加入我們。但如果哪天這個加分有了難接受的變化,導致雙方必須分開,那我們仍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也不會有監護權的糾紛。曾經,我以為「志願單親」這條路,是走頭無路後的備案。後來發現,對某些人來說,這才是對女性最友善、最優質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