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路透社/達志影像
一間名為中國的大公司,正在舉全國之力極盡占領世界之能事,你我的生活和工作都不再是基本權利,而是黨所賦予的特權‧‧‧‧‧‧
一個人想要在中國開始創業,就要經歷在大多數市場經濟中不存在的諸多步驟。
首先,公司的命名受到中國政府的嚴格管制。例如「中國」、「中華」、「中央」、「政府」、「國家」、「全國」,或者「國際」等詞彙都受到管制,不得在沒有中央政府的許可之下,用於公司行號。
第二,公司行號的住址必須符合政府的規定,並且取得核可。「請事先確認好,因為不是所有的商住兩用的樓盤都可以註冊公司」,一位曾經親身體驗註冊流程的人提出這個提醒(Ji, 2013)。
第三,公司必須同意稅務當局可以直接從公司銀行帳戶提取資金(Ji, 2013)。
▌ 中國民間企業=無根木
一名商人表示,「民企」(民間企業)的財產位置叫「無根木」(rootless trees),就是我們(民企)所有的資源要素都不是自己的。
改革開放沒有放資源的公有所有權制,只是放了「用益物權」,這個「用益物權」的取捨又取決於官員⋯⋯這些資源都掌握在各級政府,由各級官員掌控。
不是在企業自己手裡,給你是極有限的;收回權也是不允許你法律申訴的行政絕對權。
根據中國共產黨的規定,如果在一個組織,例如商業單位之中,有3位以上的中國共產黨黨員,該組織必須建立黨支部。
中國的共產黨黨員超過9千萬,所以一間公司裡面有幾位黨員的機率不低。
此外,根據「黨必須領導一切」的規則,黨支部辦公室的黨委書記可以介入,甚至推翻該商業單位主管或擁有人的決定。
一位部落客確認了此事,「這個還真有,在惠普(中國)離職時候,有一項是黨支部簽名(同意離職)。」
▌ 黨國協助的中國私企:華為
2019 年,杭州市政府宣布,他們將會安排100位「政府事務代表」(representatives of governmental affair)進入100間重要的企業公司,例如阿里巴巴和浙江吉利控股集團。在中國的其他地區,中國政府也採取了相似的行動。
在另一方面,中國黨國也會協助中國的公司,包括私人公司,彷彿那些公司是黨國自己的公司。
舉例而言,華為技術有限公司是一間私人企業,由任正非在1987年時創立。
任正非曾經在人民解放軍服役,最高職位為副團長,唯有熱誠的中國共產黨黨員有資格擔任這個職位。任正非與黨國保持緊密的關係。
在早期階段,華為曾經向地方官員支付非法的祕密酬金,藉此獲得服務與器材銷售契約。根據《華爾街日報》的一篇報導指出,華為從中國政府獲得 750 億美元,其形式為補助、信用額度、減稅,以及其他的財務協助(Yip, 2019)。
▌ 機會來臨的同時,卻也必須肩負「黨國責任」
2019 年,中國政府向特定的積體電路公司和軟體公司實施免稅令,一般認為這個措施主要是為了協助華為和中興通訊,因為這兩間公司正在接受美國的調查或制裁(NeihanShiwusuo, 2019)。
正如預期,經營事業的機會伴隨著完成黨國要求的責任。以下為數個例子。
1. 為了協助台灣的國民黨贏得 2020 年的總統大選(但他們失敗了),中國黨國要求中國的主要航空公司向台商提供半價機票,讓他們可以更輕鬆地回到台灣投票(Andongni, 2019)。
2. 一項研究找到證據顯示中國地方政府向私人企業施壓,要求私人企業超額聘請員工(Li, Tang, and Zuo, 2017a)。
3. 香港在 2019 年發生數個月的民主運動之後,對於處於危機中的香港,北京要求大型的國有企業提高投資和掌控(Zhai, 2019)。
4. 在習近平前往捷克共和國進行國家訪問的不久之前,中國想要改善與捷克共和國的關係,一間中國的私人公司華信能源「向布拉格送出大禮」,將資本挹注至布拉格的一家航空公司、一支足球球團,以及一間釀酒廠(Radio Free Asia, 2019a)。
5. 對於證券交易市場,中國政府實施「窗口指導」政策。如果政府認為股市過熱,就會要求證券交易公司進行賣出,藉此冷卻市場;倘若政府認為市場過於低迷,就會要求證券交易公司買入,藉此推高市場(Shi, 2019; Ying, 2019; Yu, 2019a)。
對於中國貨幣的使用,以及人民可以兌換和送往海外的外國貨幣數量,中國政府實施嚴苛的限制(Yu, 2019b)。
每位中國居民可以用人民幣兌換的外幣限制為 5 萬美元。5 萬人民幣(7,200 美元)以上的交易,以及 20 萬人民幣(28,800 美元)的轉帳則是直接受到中國中央銀行的管制。
任何私人兌換行為都是犯罪(hotbak.net 2020)
中國黨國也可以要求中國公司與中國人民蒐集海外的情報。根據中國的《國家情報法》第十四條,「國家情報工作機構依法進行情報工作,可以要求相關機關、組織和公民提供必要的支援、協助和配合。」(Girard, 2019)
一位美國高層官員警告道,中國的科技公司阿里巴巴與騰訊,還有華為「‧‧‧‧‧‧在某些重要的層面,或者為了特定目標,能夠成為中國的雙臂⸺更準確地說,則是中國共產黨的雙臂,對於中國共產黨而言,中國的國家機器只是其附屬」(Li, 2019a)。
一位前中國共產黨黨員在評論華為的本質時表示,雖然任正非是最大股東(1.1% 的股份),也是執行長,但黨委書記是周代琪。根據「黨領導一切」原則,
華為最高領導人不是任正非,而是黨委書記周代琪⋯⋯華為不是獨立自主的私企,也不是單純意義的國企⋯⋯是中國共產黨的工具。中共讓華為員工持有98.9%.九的虛擬股權,把華為打扮成私企,作為向世界擴張的謀略,目的是矇騙世人⋯⋯在中國,已經沒有真正的私人企業了。(Liang, 2019)
▌ 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絕不允許吃共產黨的飯砸共產黨的鍋。」
中國政府已經建立了一套懲罰規則,稱為「限制高消費令」,以及必須遵守限制高消費令的失信黑名單(包括個人與企業)。
2018 年的失信黑名單一共有 1421 萬個條目。被列入清單者不得從事:豪華旅遊(搭乘飛機、搭乘火車的商務艙或郵輪,也不能入住酒店)、豪華消費(購買不動產、度假),甚至不能將孩子送往私立學校就讀。
商業公司的擁有人、管理人,以及其他人如果被視為未履行其財務責任,或者從事被黨國視為具備攻擊性的其他行為,就會被列入清單。
在 2015 年的七〇九鎮壓( 7 月 9 日鎮壓事件),協助民眾處理人權訴訟問題的律師遭到逮捕與入獄。他們的家人被禁止租屋,而他們的孩子被禁止上學(Amnesty International, 2018)。
正如第 2 章提到的,我從一位私人公司的前執行高層人員身上聽到了第一手故事,2019 年時,他提到 1989 年 6 月 4 日的天安門大屠殺事件之後,當地的共產黨要求他的公司解雇他。
任何國家、企業公司,或者個人只要提到被黨國視為侮辱的詞彙,就有可能被禁止進入中國或者從事商業行為。
據信,習近平在回應批評中國共產黨的人時曾說:「絕不允許吃共產黨的飯砸共產黨的鍋。」(Sixiang Houju, 2014)
顯然的,習近平和中國共產黨將中國視為他們的財產:事實上,黨國體系也確實擁有所有的中國土地。
嚴格來說,沒有他們的允許,沒有人可以在中國從事創造收入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