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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圍棋皇帝」曹薰鉉整理了圍棋帶給他的、至今仍受用無窮的人生心法,分享他一次次職業突圍、生命突圍的精采故事。
在圍棋對局中,職業棋士會盡可能預想極多的棋步。根據棋士的不同,有所謂的解讀五十步、百步的說法,但實際上我們解讀步數和預判每一步的展開層次不同。
職業棋士計算是形象地。對於職業棋士來說,棋步的順序是理所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職業棋士之所以要苦思到讀秒,並非是為了瞭解棋步的順序,而是在考慮「之後」。比方我下了這一步,我又將如何應對、如何對抗,拯救什麼,吃掉什麼,在最壞的情況下會做出何種選擇‧‧‧‧‧‧比較、檢討、研究,這就是職業棋士對棋步的解讀。因此,與其說是「讀招數」,不如說是「看招數」。
▌ 所有的劇本和方向,早在布局階段就已寫好完備
職業棋士在布局階段就設計好了所有劇本和方向,一如之前描述武宮正樹九段耗時五小時零七分鐘想出步數,就是在做這件事。雖然有人會認為,為了設計一步,幾乎耗盡所有限制時間很不專業,但其實有其道理。他也許在這段時間寫下今後要展開的所有劇本,而情況也確實按他所預料的方向發展。正因為他將每一步棋都解讀得如此透澈,即使沒剩多少時間,他也能贏棋。
每個人都在解讀自己的招數中過日子。和下圍棋一樣,人生也必須讀取招數。與人見面分享的所有對話、職場内的所有行動、購房或投資等所有選擇,都基於讀取招數。例如在向上司做業務報告時,也需要讀取步數:是書面報告,還是口頭報告?要從結論開始說起,還是詳細說明過程?視情況決定報告方式,上司的反應也會有所不同。如果平時妥善掌握上司的性格,在什麼情況下以什麼方式溝通,透過解讀這些招數,就可以做出最好的選擇。
解讀招數在專家的領域裡更為重要,尤其是商業、房地產、股票、基金等需要預測的行業,可說解讀招數就是全部也不為過。他們使用的方法與職業棋士沒有太大區別。倘若是專家,必定能輕易看清枝微末節的問題將如何發展;每天觀察各國的經濟政策、消費心理、物價指數、房地產市場、股市等,就能知道今後會發生哪些變化。把這些因素有機地串接並加以預測,肯定能判讀哪些股票會上漲,抑或是世界經濟將如何發展。
▌ 即使擅長解讀,卻也會被欲望蒙蔽雙眼
但這些解讀並不總是正確的。無論是數一數二的專家,還是像我這樣的職業圍棋九段,都會因錯過某些資訊而做出錯誤的選擇。如果解讀招數總是成功那該有多好?即使有資訊和知識為基礎做客觀的預測,偶爾還是會出現錯誤解讀。這是因為我們不是電腦,無法放棄按照對自己有利的方式來解讀。試想,經濟專家們為何不曾預想到二〇〇八年的全世界金融危機呢?銀行是如何向信用等級那麼低的人提供住宅貸款的呢?還不只如此,怎麼會想到用它做成衍生性金融商品、賣給投資銀行呢?
如果用腐爛的蘋果榨汁,這杯果汁就是腐爛蘋果汁,無論怎麼添加糖和香料都不會改變。如果是專家,那就應該將這個金融商品的危險呈現出來。儘管如此,之所以沒有人提出警告,是因為被眼前的欲望矇蔽雙眼,沒有妥善解讀招數。妨礙解讀的是一種貪慾,這些人想在短時間內獲得高收益,便對危險置之不理。只是用「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有銀行管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種安逸心態埋首銷售。
圍棋也是如此。如果被非贏不可的欲望沖昏頭,就無法看準下棋的步數;若被眼前的利益矇蔽雙眼,就預判不到前方三、四步了。要正確解讀招數,就要放棄從心底湧出的慾望。如果是高手,即使是看到機會的瞬間也不能興奮。如果我能看到這一步,對方也必定會看到,也會對此有所準備。看起來愈好的路其實愈危險,才要在盡量放空心靈的狀態下研究再研究,然後選擇最佳方法。
▌ 「看起來對自己有利的瞬間最危險」
危機十訣中的「不得貪勝」是指「贏一目也是贏,贏百目也是贏,所以不要因局勢大好,而讓對手有機可乘,應穩中求勝、步步為營。」雖然看起來強人所難,但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理。任誰都知道圍棋是尋求勝利的遊戲,儘管如此,想要獲勝的欲望總會讓人失去平常心。在貪心的瞬間,什麼都看起來對自己有利,這些欲望本應丟棄;因為貪慾不能放手,最終將導致錯誤的選擇。因此,職業棋士們經常會反芻一個真理:看起來對自己有利的瞬間是最危險的,而此時最重要的正是應該放下欲望。
棋局中膚淺解讀的結果必須自己承擔,所以要放下貪念,努力看得更遠。